时间:2024/10/22来源:本站原创作者: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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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故事纯属虚构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)

远远地,我瞧着老詹娴熟地摇着捞尸船,靠近了河岸。

那时候,我并不知道,那船上的尸体会与我有关。

更不会知道,我会在一座道观里,见到他的“魂“。

年7月25日的清晨,日头升起,十六铺水面上,闪烁着一层粼粼的波光。

图:民国时上海的十六铺码头

有人探头瞄了一眼船里的东西,立刻扭头,向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,算是解晦气——毕竟大清早就看到被河水泡烂的尸体,实在算不得什么好运吧。

不过要说起来,这大上海的黄浦江啊、苏州河啊,哪天不浮着尸体呢?赶上股市闹灾了,或者失业人多了,这河面上的尸体啊,简直都来不及捞。

船停稳后,老詹跳上了码头,把船里的尸体拖了出来,“啪嗒”一声,甩在岸上。

一具男尸,大约三十来岁,穿着西服,身子是已经泡得发白了,面目肿胀,左手食指和中指被啃噬了一大半。

“就是他,侯坤亭,化成灰我都认识。”

大商银行的保管科长老钱,向前跨了一小步,用一块绸帕子捂着口鼻,指着尸体愤愤地说:“公债券20万,现金4万,美钞2万,还有一块两的金砖,都被这小子弄走了。”

侯坤亭是银行的金库保管员,能做到这个位置,也是因为他一直以来行为做事极是谨慎和端正,结果万万没想到,他居然会监守自盗。而且这些钱据说被他炒股票亏空了,现在钱也没了,人也死了,钱科长恼火极了,也顾不得什么避讳,伸出皮鞋就狠狠地踢上去。

正在这时,一个女人斜刺里冲过来,一下子扑在死尸身上,尖声叫道:“坤亭,坤亭,我知道,你是被人害的,被人害的!”

钱科长一下子没收住脚,狠狠踢在了女子腰间——翠绿色的短袖绸缎旗袍上,陡然间多了一个黑色的脚印。

“噗!”女子趴在侯坤亭身上,仰头喷出一口血。

我拉着女子起来,她扭头看了我一眼,我俩不由同时喊道:“是你?”

这个女子我认识,叫金玉珊,是从前在我家做事的李妈的女儿,小时候我还和她一起玩耍过。

我记得她五六年前是进了杨树浦的电厂做了女工,不过眼下,瞧她穿着印度电光绸缎面的旗袍,袖子短到了腋下,一双黑色小羊皮高跟鞋,一看质地就很好。她左手腕还戴着两个金镯子,一抬手,就是叮叮当当的声音。

看来金玉珊是过起了阔人的日子,早已不再是女工了。

金玉珊头发蓬乱,脸上没擦粉,皮肤蜡黄,嘴角还有没擦去的一抹血。

她抓着我的胳膊苦苦哀求说:“阿哥,求求你,救救坤亭吧,救救他。”

“他都死了,还怎么救?”王大虎看不下去了,指挥身边的小兄弟把死尸抬去巡捕房。

钱科长两手背在身后,站在稍远的地方,冷哼一声说:“还是死了好。如果他还敢活着,看怎么扒了他的皮。”

金玉珊毫不理会这些话。她直勾勾地看着我,惨然说:“顾阿哥,我知道你是有文化的,也是有本事的,我告诉你,他没死,他真的没死。他的魂还在呢,真的,阿哥,你一定有本事让他活转来的。”

“玉珊,你和他什么关系?他死了,谁都没办法了。”我同情地看着金玉珊说。

“不!”金玉珊忽然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尖利的喊叫声,她面颊潮红起来,两眼瞪的铜铃一般大,“没死,真的没死。他在朱老九那边,被朱老九拘魂了!”

金玉珊把我的胳膊狠狠一摔,扭头就跑:“我自己去找朱老九,我自己去!”

翠绿色的旗袍下摆,在灰蒙蒙的码头人群里,特别扎眼。

我一把没拉住她,跟着她跑了几步后,停下了脚步,瞧着她的身影,消失在人来人往的十六铺码头。

“这女人还挺好看,可是怎么疯疯癫癫的?”朱科长嘟囔着说。

他又看了一眼侯坤亭的尸体,气不打一处来,冲着尸体大骂:“你倒好,一死了之,我因为你,这回麻烦大了!你到底是怎么输的,怎么能把那么多钱都输了。我一定要查出来,能追回一分是一分!”

朱科长骂骂咧咧地走了。

我回头问王大虎说:“朱老九,是哪个朱老九?难道是最近在上海算命特别厉害的哪个?”

虽然说内政部五年前,颁布了废除迷信办法,还取缔了迷信六项办法,对迷信从业者和违背该办法的群众,都做出了明确的惩罚规定,但是在年,因为全国出现了罕见的旱灾,遭遇了一个甲子都没遇到的高温,就连无锡的太湖水位都下降得厉害,苏州东西山的土地都干涸了,于是,民间祈雨活动又出现了,连带着这迷信活动又开始抬头。

注释:年到年是天灾人祸频发的时期,年全国水旱灾严重,各地求神消灾的迷信活动光怪陆离。根据《申报》统计,浙江永康县一年消耗在迷信活动种的资产竟达百万余元。

不过你还别说,朱老九,也就是金玉珊口口声声说的,拘住侯坤亭魂的这个人,是当年祈雨里最厉害的一个。

我还记得当时在城隍庙门前的校场见过他开坛做法。

和其他道长穿着唱戏一般的红绿法衣不同,这位朱道爷戴着一副眼镜,留着一撮山羊胡子,身披一件蓝色绸布道袍,右手摇铜铃,左手拿着一支蘸了朱砂的毛笔,边踏罡步边用朱砂笔悬空点画。

朱道爷祈雨的法事做下来云淡风轻,不急不缓,和其他道长一会拿出个桃木剑指指点点,一会又在黄纸上画了个什么符,有时还要怒目而视哼哼哈哈风格截然不同。

这些功夫上的不同倒也罢了,最关键的是朱道爷的祈雨,一祈一个准。

打个比方,他今天祈雨,明天一准下雨。虽然每次下的雨都不大,但是好过没有啊。以至于最后每次朱道爷开坛祈雨,都会有一群道长也跟着开坛祈雨。

蹭雨呢。

有人说,别看朱道爷在施法时,看起来就像是敷衍一样,其实他的魂魄其实已经出了窍,去和东海龙王商量下雨的事情了。

但因为每年下雨的份额是有定数的,并不是想下就下,朱道爷没办法,于是去“借雨”——所谓“借雨”,就是把后面几年的雨水,先下一点过来。

这也是为什么每次祈雨后,下的雨都不大的原因了。总不能把以后的雨都下完了,好歹也要省着点下不是吗?

到底是不是这样,谁都说不清楚。总之,这随随便便的几下,就真能换来第二天的几滴救命雨,这样的本事,实在让人惊叹。

这些传说,经过大众的传播,变得神秘莫测但又似乎是斩钉截铁。以至于最后,当局自去禁迷行活动,老百姓们私下里对这些迷信事情更加神叨和信服了,朱道爷的卜卦命相的生意,可是红火得一塌糊涂,自然钱也赚的盆满钵满。

据说,还有南京当局的一些人,也趁着夜色,坐车到朱道爷的家里找他算命的呢。

嘿,这些只许州官放火,不许百姓点灯的事情,这些人这些事情也是做多了,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。

我其实也曾经接触过这所谓“斩妖除魔”的手段,还是我小时候跟着隔壁一个做老师傅的老头子瞎玩瞎学的,因为这个事情,还差点被我老头子揍死,说我放着好好的学不上,一天到晚和这些人瞎混。

但今天祈雨明天就下雨,这样的本事我是没有的。而且,我向来是对不了解的事情持敬重和谨慎态度,所以,我无法评价朱道爷的本事,也对金玉珊说的“拘魂”一事,十分不解。

王大虎忽然听我问,难道金玉珊说的朱老九是这位高人,不禁咋舌:“怎么会是这个人?那个女人说的那些话,我可是从来没听说过。”

这天晚上回去后,我怎么都睡不着,翻来覆去脑袋里就是出现金玉珊拉着我,喊着侯坤亭被“拘魂”的样子。

凭着我对金玉珊的了解,她并不是一个会说这些莫名其妙话的女子。

后来,我索性坐起来,想着等天亮的时候,去看望一下李妈,再问问金玉珊到底怎么一回事。

然而,我那时并不知道,因为我这好管怪事的脾气,差点进了提篮桥监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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